杭州市西湖区人民法院上泗法庭审理了一起特殊的旅游纠纷，人人集团一纸诉状将港中旅国际(杭州)旅行社有限公司告上了法庭，要求就台湾游一趟行程，索赔21万余元。而人人集团这趟台湾游的旅游团费也不过21.2万元。正是这起维权纠纷揭开了旅游界“卖团”的内幕。

游客指责港中旅涉嫌卖团

台湾旅游，在浙江省旅游业界，是一个特例。

第一，它不开放自助旅游；第二，有资质承接台湾线路的旅行社少之又少。

面对出游热情高涨的市场，台湾游自然成了各家旅行社眼里的“香饽饽”。

从去年7月份台湾旅游开放以来，从最初的3家“垄断”，到现在也不过只是9家。资质问题，成为浙江省内旅行社的一道分水岭。

秀美的旅游景点图片

然而，为了分这杯羹，杭州旅游界暗流涌动，不少旅行社违规操作。

今年1月份，人人集团(下称“人人”)组织员工去了一趟台湾，但是去之后，“人人”对行程却颇为不满，感觉景点去少了，购物点去多了。一统计，最后发现少走的景点达到6个，增加的购物点有4个，另外，原本承诺的花莲到台北的火车票变成了一段火车加上一段汽车。

“景点在对面山腰上，导游指了一下，说自己腿不好去不了，我们要去得自己去。”“人人”负责人郭某说起这事是一肚子火。

“人人”向台湾相关部门提出了投诉，未果。随后，又将报名旅行社也即港中旅列为了被告，同时，“人人”提出，港中旅并无台湾游资质，实际组团的为另一有资质的大社，因此港中旅用不正当手法违规组团，涉嫌卖团行为。

台湾游大热催生业界“代理”

港中旅为何在没有资质的情况下仍然与“人人”签订出游协议？

在记者的询问下，港中旅承认，这是他们操作上的一个技术性错误。

“人人”是港中旅的老客户，为了替“人人”操作台湾游，港中旅联系了有资质的另一家社。但是“人人”并没有和组团社签订合同，而是要求和直接联系者也就是港中旅签订协议。

“如果当初合同是和组团社签，事情就会好办得多。”港中旅负责承接的业务负责人难掩懊丧之情。

中小旅行社将台湾游的客户接过来，卖给有资质的大社去操作，记者就此问题咨询了多位业内人士，他们均表示这样的行为早就已经成为业界的潜规则。

这背后的大环境，就是台湾游在浙江出游市场“一枝独秀”的地位。

去年7月份台湾旅游开放，第一批拥有台湾旅游资质的旅行社只有3家，分别为省中旅、省中青旅、市中旅。当时台湾旅游团费在人均1万元左右，但是团团爆满。业内人士透露，当时台湾团的利润可达一两千一个人头。

3家VS几十家，在几十家旅行社眼里，台湾旅游这就是一块肥肉，而且相当大。看着台湾游市场被3家大社瓜分，用业内人士的话说就是“眼红，但是苦于没有资质。”

今年2月份，浙江省公布了第二批获得经营赴台游资格的6家旅行社，分别是杭州海外、浙江光大国旅、浙江中山国旅、浙江海峡国旅、浙江国际旅游、宁波浙仑海外旅行社。

但是“僧多粥少”的矛盾仍然非常突出，资源分配的不平衡，让所有没有分到羹的旅行社都有话要说。对此，旅行社们曾开会商议，考虑到每家旅行社都有自己的老客户，面对上门咨询“台湾游”产品的客户，业界达成了一项“共识”：中小旅行社收客后将其转包给有资质的组团社，而组团社也会适当抽取部分佣金返还给报名社。

“浙江各个地方的旅行社送过来的客户，我们能接的一般都会接。”一组团社负责人透露。

99.99%的团都是互为代理

“在目前的旅游市场上，可以说99.99%的团都是互为代理。”一业内人士透露。

“互为代理”是旅游业的专属名词，在目前的出境游市场，“互为代理”在杭州大大小小几十家旅行社中普遍存在，在个别线路组团未达出团人数的时候，旅行社都可能出现“收不满客”的现象，地接社通常会把这些零散团队合成一个团队组织参观游览，也就是常说的“拼团”。不过组团社一定会事前告知客人，在征得客人同意以后才发团队。官方提倡的互为代理制度下的转团利润大约在一两百元。

但是台湾游的市场存在其特殊性。因为“互为代理”只发生在已取得出境游资格的旅行社之间，然而取得台湾游资质的旅行社至今不过区区9家，发生在有资质的组团社和无资质的报名社之间的交易谈何“互为代理”？因此，在台湾游的“代理”问题上，业界对此心照不宣的称谓，是“中介”，意为“我是介绍客户给有资质的大社做”。在台湾游的操作上，中小旅行社的主要业务就变成了“揽客”。

至于操作了“中介”业务的报名社的利益如何保障，一业内人士透露，组团社会给出一个“代理价”。报名社在“代理价”的基础上与客户约定最终成行的团费，而这其中的差价就产生了“中介”的利润空间。

随着台湾游价格的上扬或下降，“中介”的利润也随之走高走低。曾有中小旅行社的人透露，在台湾游推出之初，单子是一纸难求，“拿一张台湾游的单子给组团社每人头赚六七百元，我们自己还能留三四百。”不过随着台湾游价格的持续下降，好日子也慢慢少了起来，“中介”利润的分配“全凭两社互相之间的约定，现在一般只能一两百一个人头好赚，有的时候还存在友情赠送的案例。”

层层代理，旅游品质难以保证

一旦游客与无资质的报名社签订合同或者协议，等于是与中间商签订了合同，与组团社之间并无明确的法律关系。而这其中最容易引发的问题，就是一份是游客与“中介商”商定的协议，一份是组团社与地接的约定，出发地收客的旅行社、组团社与地接社可能跨越了省、市的范围，使得旅行条款的约定出现不契合，权责和监管问题也更加复杂。

那么，台湾游的品质如何保证？

一业内人士坦言，台湾游品质的下降早已有迹可循。这一点看组团价格就能看出来。半年多之前即台湾游开放之初，8日游的价格曾高达10500元左右；之后，一直在7000元-8000元之间徘徊。杭州到台北实现直航后，台湾游一度降温到6000元-7000元。春节期间，台湾环岛游价格又飙升至11500元。从2月中旬开始，台湾8日游的报价已经降到了5000元左右。而近期，台湾6日游的价格普遍维持在3600元左右。

“价格下降，除了机票价格直降外，台湾游的接待标准会有所不同，酒店住宿从原来‘5花(相当于大陆酒店的星级)+4花’的组合，变为以4花为主，就餐标准也有所下降。”

也有业内人士担心，一味低价并不是好事，一旦出现类似泰国游的“零团费”事件，将导致整个产业链的利润下降。“现在做一个台湾团，连5%的毛利都不到。”一旦利润空间被过度压缩，就势必在购物等环节上寻求更大的空间，今年8月期间，媒体就曾曝光台湾游2999元低价团要走9个购物点，最终令旅游品质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今年5月1日正式执行的新旅游法规——《旅行社管理条例》中明确规定，旅行社需要对旅游业务作出委托的，应当委托给具有相应资质的旅行社，征得旅游者的同意，并与接受委托的旅行社就接待旅游者的事宜签订委托合同，确定接待旅游者的各项服务安排及其标准，约定双方的权利、义务。此外，该条例对旅游中景点与购物点的名称、游览时间都要求具体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