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专业护理产妇与新生儿的一个新兴工种,月嫂自2000年左右进入市场就被逐步认可。
直至今年初,随着龙宝宝的扎堆出生,近万元的天价再次把人们的目光吸引到这个看上去很神秘、很专业的群体上。
高价市场下的月嫂究竟是一个月起码工作26天,每天24小时无休输出劳动力的专业人士,还是喂婴儿安眠药,用冰水让婴儿清醒的恶婆娘?
近日,记者特地走访了多位产妇、月嫂,以及一些家政公司、医院,试图揭开这个行业的面纱。
■产妇诉苦
好月嫂,排队找,还得提防挖墙脚
价格是高了些,朋友推荐的,订了吧。
4月11号,记者在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珠江新城院区见到前来产检的张欢(化名)时,她刚与老公讲完电话,敲定了一件办了两个多月的事情,舒了一口气。
张欢在广州一家民营企业财务部做会计,已经怀有7个月身孕。
怀孕4个多月时,祖籍湖南的张欢就开始寻找月嫂。在她眼内,坐月子比天大:不能出门,不能洗头,不能用力,不能下地,不能长时间抱BB,那么多禁忌,BB还要游泳、做操,我怎么办啊?
必须找个靠谱的月嫂!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张欢全家出动找月嫂,结果完全就是摸瞎,来回面试折腾了不下10个月嫂,没一个用得上,简直比电影《非诚勿扰1》里面葛优的相亲还狗血!
刚刚敲定的是朋友的前月嫂,一个月包吃包住再给7000元,还要先下3000元订金,而张欢刚开始物色月嫂时的市价也才5000元,那么短时间就涨了四成,比楼市还厉害!
给张欢介绍前月嫂的彭蕊(化名)是广东某高校的英语老师,去年6月也是经朋友介绍预订的月嫂。
月嫂到位时向彭蕊出示了月嫂证、健康证,还有做与宝宝们的工作合影。
令彭蕊失算的是,这名月嫂在做了12天后,突然说老家有事,必须得走了,在折算成天数付完1900元的人工后,彭蕊才发现原来是小区里的另一户开价8000元把她撬走了。
■月嫂喊冤
晚加班,早起床,无证上岗很正常
看到网上说月嫂技术含量低,42岁的新姐有点激动,她不明白自己的技术怎么就低了。
4月13日下午两点多,记者在佛山见到新姐时,她刚结束了一户在广州汇景新城的工作,正在休假。我已经连续工作了1年零123天,一年多没有见过自家孩子,狠下心推掉下一户了。
新姐,广西浦北人,会讲粤语,已有10年的月嫂经验。
2002年,有人看上新姐喊她去做月嫂,我没有经过任何专业培训,但就亲手带大自己2个孩子,行不?想不到怯生生的一句话就开启了长达10年的月嫂生涯,收入从800元一路升到现在6000多元,带过的孩子数十个,新姐觉得自己对得起这份人工。
新姐向记者描述她一天的工作:早晨7点多去市场买菜,8点多为孕妇做早餐、给孕妇洗衣服、给婴儿换洗尿布,9时30分给产妇加餐,11点多做午饭,12点钟吃完午饭每天都要给婴儿冲凉;下午2点多给产妇补充汤和水果,5点多做晚饭;晚上9点多还要给产妇准备夜宵,一天要准备6顿饭,除此之外还要帮助产妇做拉伸、按摩,每隔2个小时就得给婴儿喂一次奶,还要观察婴儿的黄疸情况、大小便形状、干稀、颜色等。一天下来,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能休息一会儿。
最难熬的是晚上。有些婴儿很娇气,晚上睡觉一定要摇着、拍着、听她哼着歌才能入睡。新姐说,有时遇到一些作息不规律,黑白颠倒的宝宝,一个晚上能折腾个六七次,基本上就天亮了。这样几天下来,腰酸腿疼,全身乏力。
对于自己的无证上岗、半路出家,新姐没有半点难为情,这个行业必须是经验优先,再理论也没有用。她说,而且行业内大部分人都没有证,那些所谓的证大多是家政公司自己培训、自己颁,很水。
■培训混乱
你培训,我发证,活儿好雇主不过问
记者走访了10多家家政公司发现,月嫂的薪水事实上有层级差,而且比较悬殊。一般的育儿保姆需要3000元人民币/月,普通月嫂则大概6000元/月,口碑好的月嫂则要上万元。
在千福家政服务公司,记者了解到,该公司的月嫂们在公司设立在从化的培训基地学成考取证件后,公司会根据月嫂的条件进行推荐上岗。其中,刚刚走出校门的月嫂被该公司标出的等级和价格是B级4800元/月;有着5个或以上宝宝经验的月嫂是A级5800元/月;有着10个或以上宝宝经验的优A级月嫂收费达到6800元/月;位于榜首的则是星级月嫂收费达到8000元/月。
据广东省家政服务协会有关负责人介绍,从家政公司正规渠道聘请的月嫂必须出示由商务部、财政部、总工会共同颁发的岗前合格证,以及地级市相应的初级母婴护理证。此外还得有身份证、体检证明。
记者了解到,广州目前有三个权威家政培训机构:广州市人社局下属的广州市就业训练中心、广州市妇联和广州市总工会家政培训基地。这三家的培训期长短不一,短则4天长则3个月,培训内容也有较大差异,但都要经过考试才能获得国家承认的育婴师上岗资格证。
但实际上,记者走访发现,市面上的月嫂培训机构鱼龙混杂,证件也五花八门。
记者在广州找到一家号称中国月嫂第一品牌的培训服务公司,其公司工作人员表示只要交1250元就可以接受培训并拿到高级母婴护理证。
记者又以应聘月嫂的身份走访了几家家政公司。当记者表示只有初中文化水平,但带大过1个孩子时,有的公司直接就说有没有证无所谓,只要经过一周培训,就能上岗。而一些过来人月嫂还安慰记者,干这行不难,他们(雇主)根本不知道有些什么证,看你能办事就高兴。
确实没有月嫂这个职业认定的。广州家庭服务行业协会有关负责人表示,目前来看,月嫂只是家政服务类的一个工种,比钟点工、保姆等其他工种的文化水平要求略高。
■专家说法
月嫂本是奢侈品
政府应把好资格关
北京协和医院妇产科医生章蓉娅在微博很火,有着10多万粉丝,常常有些年轻妈妈向她请教:不请月嫂怎么办?
对于类似的问题,章蓉娅多会告诉她们,其实月子里的宝宝最省心,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照顾宝宝的活加在一起无非就是换尿片、喂奶、拍嗝、外加脐带消毒和洗澡服务等。
只要产妇多些理性,自学些护理常识,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在她眼里,当月嫂的专业性失去盲目追捧的空间,价格就会慢慢回归理性。
广东省妇幼保健院儿保科主任吴婕翎教授的观点与章蓉娅基本一致。
她说,许多产妇最看重的两项月嫂服务——催乳和月子餐,其实是被社会夸大了。
据吴婕翎介绍,在医学上,70%产妇的母乳是充足的,只有30%产妇需要催乳。
至于月子餐,就更是神乎其神。其实关键是少油、清爽,多喝水、喝汤,多摄入蛋白质。
不过,吴婕翎并不赞同因此就否定月嫂的劳动力价值,特别是目前多数孩子需要精养的前提下,月嫂被寄予了很大厚望;而她所接触过的不请月嫂的家庭,多数都是走粗生粗养的路线,喂完就算,没有锻炼、认知等早教的投入。
至于是否值某个价,是由市场杠杆作用的,吴婕翎建议政府更应该做的是把培训的源头管好,统一颁发相适应的证书,严格管理持证上岗,把这一行业逐步规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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