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QQ诈骗的犯罪手法

QQ诈骗的过程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个环节：

制作或购买木马程序。非法交易市场上，以制作、贩卖木马程序牟利的犯罪分子每月向客户收取100至300元不等的费用，就为对方提供盗取QQ号的技术。

发送钓鱼链接或木马邮件。犯罪嫌疑人常在QQ群里发送一些吸引眼球的钓鱼链接、木马文件。一旦点击链接，电脑就会感染木马病毒，犯罪嫌疑人就能轻松侵入被害人电脑，盗取用户QQ密码。

冒名让用户亲友、生意伙伴汇钱。随着网民防范意识的增强，犯罪分子逐渐有针对性地锁定诈骗对象，留学生家庭、财会人员成为新目标。

洗钱变现。虚拟货币洗钱：虚拟货币中的佼佼者——比特币，被一些犯罪分子视作匿名转移资金的绝佳工具。网游洗钱：洗钱者在网游平台上购买游戏点卡，以高进低出的形式多次转手后洗钱。网银洗钱：私人可以通过多张银行卡转移资金，达到模糊资金来源的目的。

取钱。案件发生后，侦查机关会严密追踪赃款流向，取款很可能被当场抓获。因此，为犯罪团伙服务的职业取款人、取款公司应运而生，一个取款人可以同时为多个犯罪团伙取款，抽成在10%—30%不等。

二、QQ诈骗案件侦破困难

警力有限。不计其数的QQ诈骗发案量与不足的警力形成鲜明对比，数额不等的诈骗案件如此之多，侦查机关即使全年无休也难以应对。

办案投资成本高。与低成本的犯罪活动形成对比，跨区域追踪资金、抓捕嫌疑人，警方为打击QQ诈骗投入的成本非常大。

被害人难以全部查实，导致对诈骗者量刑偏轻。QQ诈骗的被害人遍布全国各地，有的受害人嫌麻烦没有报案，有的单笔小额诈骗未达到立案标准，查实全部被害人身份异常困难。

犯罪分子反侦查意识提高。QQ诈骗等非接触性犯罪案件，实际上破案率很低。犯罪分子频繁更换、丢弃电脑，利用新型方式洗钱等反侦查手段都增加了警方破案的难度系数。

难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犯罪嫌疑人通常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远程作案，缺少目击证人;作案电脑频繁被更换、销毁;对非法买卖的木马、银行卡查处、监管困难;经验丰富的犯罪嫌疑人比较狡猾，认罪供述难以获取。

赃款追回困难。犯罪分子多会及时将赃款转移或挥霍掉，等到公安机关展开侦查的时候，能追回的赃款为数不多。

三、QQ诈骗犯罪的发展趋势

PC端向移动端转移。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15年2月发布的第3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4年年底，我国手机网民达5.57亿。包括手机网购、手机支付和手机银行等在内的移动商务，其用户年增长分别高达63.5%、73.2%和69.2%。随着移动支付成为主流，支付类病毒也日趋严重。犯罪分子以手机QQ、微信等社交软件为平台，以短信链接、捆绑应用程序传播木马病毒，诱使手机用户下载，从而获取被害人信息及密码，然后盗刷其卡内资金。

洗钱方式多样化。多级户头转移赃款：犯罪分子使用多级户头转账，从一级账户将赃款分散到二级账户，再转移到更多的三级账户，不断混淆资金的来源，模糊警方的资金追踪方向。海外洗钱：公安机关在侦查中发现，一些取款公司使用域外IP登录，这说明QQ诈骗案中，洗钱取款正向海外转移。犯罪分子将赃款换成外币，并找人在海外取款点取款。洗钱平台多样化：除了在银行转款，取款公司借助虚拟货币、网游点卡、网银、皮包公司等各式各样的渠道，同样可以达到将钱洗白的目的。

四、防治QQ诈骗的措施

完善电子数据的法律法规。侦破非接触性诈骗案件，定罪量刑多围绕电子数据展开。然而，我国电子数据的立法起步较晚，相关法律规定滞后于司法实务。2013年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93条明确了电子数据作为法定证据的必备条件，却将满足条件的具体操作方法指向了其他法律法规。然而，我国其他法律法规关于电子数据的相关规定也不完善，包括勘验人员的资格、鉴定主体的资格，取证、复制、转移、数据恢复的具体程序以及电子数据的证明力标准等一系列问题都需要电子数据立法解决。

重点清理上游犯罪。倘若失去木马程序的技术支撑，QQ诈骗犯罪活动根本无法开展。防治QQ诈骗，应该以打击非法制作、贩卖木马程序犯罪为重点。由于犯罪分子掌握黑客技术，抓捕难度很大。警方应与专门技术人员展开合作，集中抓捕木马程序的非法制作者、传播者和贩卖者，达到清理上游犯罪、阻却下游犯罪的目的。

调动群众监督的积极性。以经济奖励为杠杆，调动群众参与举报、治理QQ诈骗的积极性，不仅能汇集有效的侦查线索，还能改善案件数量多而警力不足的现状。腾讯雷霆行动开设了全民举报计划，设立1000万元人民币扫黑奖金，鼓励企业、组织和网友积极参与举报恶意信息和黑产团伙。群众的举报信息现已成为打击黑产的重要线索，为警方侦破案件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这样的行动可以进一步扩增，资金支持和宣传上要进一步加强，使得法网能够有效地通过全民参与的机制更为广泛地覆盖，减少犯罪黑数。

战略合作打击黑产。为了打击黑产，腾讯与公安部刑侦局签署了打击网络犯罪战略合作协议。2013年12月26日，腾讯联合广东省公安厅、深圳市公安局反信息诈骗咨询专线、中国互联网协会、银监局、银行协会、三大运营商、世纪佳缘、去哪儿网等组织、企业共同发起成立了国内首个反信息诈骗联盟。形成了银行、运营商、互联网企业共享恶意数据，共同协助警方打击网络犯罪的机制。截至2014年12月，腾讯雷霆行动协助全国各地警方侦破网络诈骗案件200余起，抓获犯罪团伙嫌疑人700余人，涉案金额5000余万人民币。此外，腾讯公司通过与黑人库和高危群体库两大黑产数据库结合，建成连接警方、金融机构、电子商务、运营商和安全厂商等多方平台的安全产业链。

全国推广反信息诈骗深圳模式。与深圳市公安局合作中，腾讯移动安全实验室运营的超过5600万的活跃号码数据库实现与深圳市公安局反信息诈骗咨询专线的数据对接，将诈骗电话号码数据与警方对接。标注的诈骗号码，还可提醒其他用户谨防受骗，最终形成用户、平台、警方三方互动的防治信息诈骗系统。目前，反信息诈骗联盟宣布联盟全面升级，联盟单位已经增至上百个，反信息诈骗深圳模式应该大范围向全国各地推广。

(作者印波系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副教授、英国阿伯丁大学法学博士;李文艺系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硕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