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我的到来能引起这么多民工的注意。12月5日傍晚，当记者费尽周折来到这个靠近济南东绕城高速路的建筑工地时，十几位民工呼啦围了上来。

包工头刘云忙着给我倒水。宋歧山挤到了最前面，这位来自安徽亳州的农民工，生活的负担比其他民工都要重：两个孩子，一个今年刚考上大学，一个已经读了两年大学，今年秋季开学总共交了13930元的学费，除了包工头预支的2000元，其余的全靠借和贷。我对他们说，我来这里采访，是因为当天上午我在济南市建管局了解到刘云举报被拖欠工程款一事。

费了很大劲，才弄清刘云他们所包工程转包的情况：济南市某区拆迁办把工程承包给了一个大建筑公司，这个公司把工程承包给郓城县建筑公司济南分公司，郓城县建筑公司济南分公司又把工程承包给了一个叫侯峨功的包工头，侯峨功又转手给刘云他们——这样最后到宋歧山这些民工时，已是第五层。但要命的是，根据建管局工作人员的调查，郓城县建筑公司济南分公司没有做过这个工程——现在建管局正让对方出具书面证明材料。因此，调查和追款也就断了线。

据了解，现在很多工程都像这个工程一样被层层转包：建设方把工程承包给总包单位（具备较高的施工资质，施工中只出管理人员），总包单位承包给分包单位（有较低的施工资质，有的有施工队，有的专做转手买卖），分包公司承包给包工头（没有施工资质），包工头又往下层层分包。有一位包工头曾给我细捋过，最多时工程被转包五次，到了民工这一层已是第七层。

刘云在登记表中填的总包单位是济南某区的拆迁办——实际上这是建设方，分包单位是郓城县建筑公司济南分公司，总包项目经理、分包项目经理和包工头都是侯峨功一人——事实上侯峨功只是包工头。刘云说，1·2万元的工程款，侯峨功已拖延3个月一直不付。

12月6日上午，我在事先没有告知缘由的情况下，给包工头侯峨功打电话。侯峨功说，他也是郓城人，他的施工队没有施工资质，只是挂靠在郓城县建筑公司济南分公司，这个工程是他从总包单位——济南一家大建筑公司而不是郓城公司承包的。当我说明要了解刘云他们工钱的支付情况，并提出想当面采访他时，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粗重起来，只说了句不就是欠他一万两千块钱吗？人家也没给我工钱呀！就把电话挂了。

12月7日，刘云给我打来电话，很悲观地说，侯峨功还没有付款，也不知什么时候能付。刘云还告诉我，工程的建设方——济南市某区的拆迁办，为防止工程款被承包商层层扣押，现在已经开始直接把工钱发给民工，可惜他们的活儿完工早，没有赶上这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