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建筑设计质量事故的调查始末

2001年是党中央国务院部署整顿和规范市场经济秩序的第一年。审计署京津冀特派员审计组在对某建筑工程公司实施经济责任审计时，揭露了一起由于某建筑设计院违反技术管理规程所引发的较大建筑设计质量事故。该事故引起了建设部高度重视，单位法人和主要设计人员受到了处罚。审计人员在非常规财务收支审计的领域中创新方法，克服了重重困难，在维护建筑设计市场秩序和消费者合法权益方面进行了一次有意义的尝试，取得了较好的审计成果。

统一思想细化方案

2001年6月，审计机关接到多封群众举报信，反映某建筑工程公司所属建筑设计院违规出卖设计资质问题，特别是两幢商住两用楼房的图纸存在严重的设计缺陷和安全隐患问题，引起审计机关领导的高度重视，京津冀办受命迅速成立审计组进行调查。经多方调查发现，该工程已接近完工，居民就要入住，情况相当紧急。接到举报后，审计组出现了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涉及建筑设计质量问题，我们缺乏专业知识，既不懂图纸，又不懂技术，工作难度很大；另一种意见认为，揭露影响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质量事故，是审计人员义不容辞的责任，虽然从专业工作性质上讲离我们较远，但发生重大事故关系到入住居民生命和财产的安全，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面对两种意见，审计组认真学习《关于加强审计监督为整顿和规范市场经济秩序服务的意见》，将核查设计质量事故提高到为整顿市场经济秩序服务的高度上去认识。通过反复讨论，最终审计组以揭露设计质量事故排除工程质量隐患，保护人民的根本利益作为审计人员义不容辞的责任，统一了审计组的思想认识。

在制定核查方案的过程中，审计组全体同志认真分析举报信件反映的问题，并派出业务骨干多次与举报人交谈了解问题发生的过程，得到了有关专家的技术支持。经过反复的讨论和分析研究，得出的结论是:审计人员虽然对国家相关技术法规了解甚少，特别是缺乏建筑设计专业知识，但从技术图纸管理和质量控制入手，取得专家的配合，将在较大程度上发挥自身优势，弥补缺乏建筑专业知识的不足。为此，审计组一方面收集、学习《建设工程质量管理条例》及相关国家技术标准，另一方面向专业人员咨询，很快就了解了有关技术标准。审计组在统一思想认识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了核查方案，确定了从审核内部控制制度的健全性和有效性入手的工作思路，重点核查图纸发行管理和质量控制环节，从而揭示产生设计质量事故隐患的原因。

外围调查两面出击

由于涉及境外开发商权益及居民居住安全两个敏感问题，审计工作如稍有偏差就可能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经周密安排，审计组决定暂时不接触开发商。在举报人员的密切配合下，审计人员先以购房者的身份，到施工现场查看有设计缺陷的关键部位。通过向工地工人了解情况，得知发生设计事故后的整改、加固措施不彻底，仍然存在安全隐患。在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后，审计人员对完成此次特殊的审计任务已成竹在胸。由于工程主体即将封顶，交付使用在即，经请示有关领导，在审计核查方案的基础上，进行重新分工，即采取“两条腿走路”的方法以争取时间，一方面调查事故的发生过程、分析事故产生的具体原因;另一方面将取得的技术资料证据送到有关权威部门进行事故技术鉴定证据。

内控失效有章不循

调查发现，该设计院通过ISO9001质量体系认证，技术管理控制制度较全面，建立了《设计、技术工作岗位责任制》、《设计、审校工作规定》、《关于实行正式出图审批单的规定》等二十多项质量管理规章，但存在有章不循问题，特别是图纸不经审核强行出图的现象屡有发生。审计人员决定对发现的控制缺陷进行重点核查。依据该院《设计、技术工作岗位责任制》、《设计、审校工作规定》等有关制度的规定，设计图纸的审定工作统一应由院总工程师办公室负责安排，设计图纸必须经过各专业专家审核及总工程师审定程序才能对外出图。审计人员对该项管理制度的执行情况进行了符合性测试，并从审查图纸审批、发行开始，查找未经审核对外发行图纸线索。经核查，在众多违规发行的图纸中竟找不到该设计项目的图纸审批单，该院图纸发行管理人员谎称审批单丢失。审计人员经与单位负责人和具体部门负责人交待政策，讲清利害关系后，终于取得了图纸发行审批单这一关键的证据。该证据显示，审批单并无该院技术主管人员签字，只有单位领导签字，证实了举报反映的未经专家审核对外出图的违规事实。

铁证如山真相大白

只有图纸发行审批单的事实证据，没有事故发生演变过程中人为因素的事实证据和设计资料存在缺陷的证据，尚不能完整地报告导致事故隐患的诸多因素，也不便为上级主管部门处理问题和追查责任提供佐证。在调查事故发生的过程中，审计人员与该项目设计负责人谈话，向其通报了从施工现场调查的情况，要求其说明事故发生的原因、图纸发行的经过及设计质量缺陷严重程度，包括整改情况等。但该设计负责人慑于院领导的压力，避重就轻，隐瞒事实真相，给审计工作设置障碍。审计人员做了大量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指出了问题的严重程度，终于使其说出了单位领导以行政命令代替技术管理，不经审核强行出图的真相，审计取得了说明事故发生演变过程中人为因素的事实证据。

设计资料是证明设计是否存在缺陷、工程是否存在安全隐患的关键。为取得这一有效的证据，审计人员几经周折翻晒了该设计项目建筑结构类的设计图纸，复印了地质勘察报告、结构荷载计算书、整体抗震验算书等第一手资料。

在取得技术资料后，审计人员与建设部建筑技术标准编写组取得了联系，请该部门对相关地质勘察报告、工程图纸、结构荷载计算书、整体抗震验算书等资料进行审验。该技术权威部门负责人被审计人员不畏困难，忠实履行职责的工作作风所感动，立即对资料进行了审验，出具了证明文件。证据显示，因商住楼建筑设计的关键安全参数——抗震系数未达标，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问题。技术权威部门同时证实事故发生后虽采取了一些加固措施，但并未根本解决安全隐患问题。至此，工程设计质量问题真相大白。

移交处理成效显著

此后，审计人员还对该院历年的图纸发行记录进行了审核，对图纸发行环节内部控制执行情况进行考察，分析产生问题的原因。通过调查发现，该起设计质量事故完全是由于单位领导带头违反技术管理规程造成的，从而进一步落实了这起严重质量事故的责任。审计组就此问题提交了专题报告，审计署主管领导批示移交建设部处理。建设部将此问题转至该市规划委员会。最终结论是:该工程设计未严格执行《建筑结构荷载规范》，院内质量把关不严，存在较大质量问题，造成严重后果，责令其排除安全隐患，并依据《建设工程质量管理条例》的规定，对该设计院处以罚款10万元，对主设计人责令停止执业一年，对单位法人及主设计人处以若干罚款。

在历时三周的调查中，审计人员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排除了来自各个方面的干扰，以勤奋和智慧为国家和人民做了一件有意义的工作，取得了领导和被审计单位的理解和支持，在实践中增长了才干，为维护建筑市场秩序发挥了应有的作用。